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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古典]红楼遗秘(全本)-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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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12-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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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五回 重返人间 宝玉把嘴往玉人雪颈里直拱,佯怒道:“竟敢耍你相公呢!” 沈瑶浑身发酥,咯咯笑道:“等等!等等!没耍你呢,我拿给你瞧。” 宝玉这才抬起头,瞪眼道:“在哪?” 沈瑶右手移到左手指尖,似拉扯下什么东西,送到他跟前甩了甩,道:“还看不见吗?” 宝玉凝目瞧去,这才看出她指上拈着一只薄如蝉翅几乎完全透明的手套,大讶道:“天呐,这个就更奇了!” 沈瑶由他抱着,重新把手套戴回左手,翻来覆去地玩看,面露兴奋道:“这东西唤做‘似水无痕’,据小牌子上记,乃是唐末第一大盗阮如水所用的兵器,不但无形无迹,且还刀枪不坏水火不侵,更有一样绝妙的,就是能吸收对手的些许内力。” 宝玉道:“第一大盗阮如水?听名字好象是女子呀,真的曾有这个人吗?” 沈瑶点头道:“有。我听过许多关于她的故事,据说她不但盗术天下无双,而且武功超绝,曾凭着一双空手夺去许多高手的兵器,最轰动的一次是夺下了当时少林达摩堂首座手中的禅杖,总之传得神乎其神,数百年来江湖中人一直在猜测她练的究竟是什么绝学,不想她却是倚仗了这只神奇的手套。” 宝玉听得心驰神摇,遥想此姝当年风采,不觉有些痴了。 沈瑶续道:“这样的东西,居然也给丁翊得到了……喂,你呢,可找到了什么能用的东西没有?” 宝玉从怀里掏出那串“哺阴珠”,道:“我找着这个。” 沈瑶瞧了瞧,只道是串珍珠,微笑道:“嗯,大小色泽俱是绝佳,只怕价值连城哩,不过……这里边这样的东西还有不少,你何不再多带上几件?” 宝玉听她言语似含嘲意,把手搭在玉人腰上,咬唇道:“你笑我贪财是么?” 虽未发力,沈瑶已觉一阵酸软,忙道:“不敢不敢,小女子岂敢,我也正想去寻几件带上呢,哎呀!别……不要!啊!” 原来宝玉已在呵她,笑喝道:“还说不是!分明就是在笑我!” 沈瑶咯咯娇笑乱挣乱扭,拼命捉住爱郎的魔手,喘气叫道:“不闹不闹了,人家只是觉得……哎!停了呀……这样……这样的东西虽然稀罕,但此时对我们却没什么用处,倒不如带些能上帮忙的东西好些。” 宝玉略带尴尬道:“小牌子上说这珠子有滋阴养颜之功效哩,若是真的,对女人岂非很好,因此我才拿了,况且只是这么一串,又不难带。” 沈瑶听了“对女人岂非很好”这句,只道宝玉是为自己而取,心中顿时甜蜜起来,谁知却见他将珠串收回怀里去了,不禁微愕,旋又暗想:“莫非……莫非他要等那……那一日才给我?”立时释怀,双颊晕红道:“好好,你有道理哩… 眼下还是快点离开这地方吧,兜兜在哪儿?我们寻她去。“ 宝玉应了,两人牵手同下楼来,正碰见兜兜匆匆从侧门走进,衣摆兜着许多鲜红色的掌状物,却是先前拿来充饥的血灵芝。 宝玉一拍后脑勺道:“我怎么忘了!这东西才是该带的,兜兜真真心细。” 沈瑶笑吟吟对他道:“这会才知道兜兜的好么?那还不算太迟,瞧你日后怎么待她。” 兜兜俏脸飞红,娇嗔道:“小姐!” 宝玉笑嘻嘻道:“日日都捧在掌心里可好?”他已同二女有合体之缘,言语间便荒唐了起来。 兜兜大羞,朝公子啐道:“倒霉蛋!你再乱说,我……我又要骂你了!” 宝玉大作抱屈之状,道:“这不是已经骂了?唉,我怎么尽做亏本生意,明明是对人家好,却总换来颜色瞧。” 兜兜笑道:“不只颜色好看哩!”上前要来拧他,却听沈瑶道:“此处不宜久留,我们走吧。” 宝玉指着一个方向道:“走这边如何?适才只有这边没怪叫声。” 沈瑶只是点了下头,三人遂出了阁楼,齐往岸边走去。 宝玉瞧见兜兜腰上别着一支蓝色之物,好奇问道:“这是什么好东西?” 兜兜便拔出来给他瞧,却是一支双头尖的短刺,中间有指形握手,通体流荡着蓝汪汪的晕彩,说道:“它唤做‘雷公击’,是在楼下找到的,我见它形状同我的透骨刺差不多,就拿起来看,小牌子上说它是‘天下第一刺’,好象曾是西域什么王的宝贝,能穿金洞铁诛神戮鬼,我适才用透骨刺试了它一下,结果碰着就断了。” 宝玉咂舌道:“穿金洞铁诛神戮鬼?如此厉害,那再碰上怪物也无须害怕了,倘若惹恼了我们的小兜兜,就这么给它来一下。”说着挥臂在空中比划了一下。 兜兜“卟哧”一笑,道:“对了,你们找到了什么?” 宝玉便将他同沈瑶找到的宝贝说与她听,忽发觉沈瑶已在他俩后边落下了几步,不由一怔。 兜兜这时也睨见,忙小声对公子道:“哎呀,我们怎么只顾说话,你还不快去陪小姐。” 宝玉便慢下步子,等沈瑶上来,笑道:“怎走得这样慢?累了么?” 沈瑶也不拿眼瞧他,只道:“我累不累,关你什么事。” 宝玉听她口气不好,小心陪道:“怎么啦?闷闷不乐的。” 沈瑶道:“我高兴不高兴也不关你事。” 宝玉道:“怎不关我事?你是我老婆,怎么不关我事!”情急之下,他竟把“娘子”一词换做了粗人才叫的“老婆”,倒也觉得十分痛快。 沈瑶心中一跳,脸上却仍毫无表情,冷冷道:“谁是你老婆!” 宝玉愈发摸不着头脑,急道:“适才我叫娘子,不知是谁应了?到底怎么啦,再不说我可动手啦!”两手又搭上了玉人腰肢。 沈瑶见他又要故技重施,忍不住发作起来,小声道:“管我做什么,你只去哄那个‘真真心细的’啊,最好这会儿就把人家捧在掌心里啊!” 宝玉笑道:“原来是为这个!我不过随便夸了她一下,你便酸成这样儿,小家子气哩。” 沈瑶怒道:“我就是小家子气,放手!”朝搭在腰间的手狠狠地打了一下。 宝玉反更用力箍住,捏拿得玉人一阵酸软,把嘴凑到她耳心,低声道:“我说把她捧在掌心里不假,但心里边还有一句,你要不要听?” 沈瑶闭目摇头道:“不要不要!”她容貌本就奇美,这时娇嗔怯弱,更增楚楚动人之态。 宝玉柔情万缕道:“我把她捧在掌心里,却把你含在口里,藏在心里,永生永世。” 沈瑶蓦地魂酥魄融,细细咀嚼爱郎的话语,不禁如痴如醉,耳心忽又感觉一股烫热的男人气息灌入,娇躯更是寸寸发软,几乎站立不住。 宝玉扶抱住她,微笑道:“可饶了我罢?” 沈瑶轻哼了一下。 宝玉又道:“这还不成?小心吾老怒成羞哦。” 沈瑶绷不住脸,咬住笑道:“是老羞成怒呀。” 宝玉笑道:“非也非也,此时是老怒成羞矣,掏心掏肺地吐了这些,人家若还不领情,我就只好成羞了。” 沈瑶展颜一笑,顿如娇花初绽,道:“饶你了罢。” 宝玉趁机得寸进尺,忽叫道:“哎呀!我老婆在哪?” 沈瑶粉颊染晕,笑吟吟的不语。 宝玉作哭腔道:“我老婆不见了,小仙子你可曾见过她?” 沈瑶凝眸望他,却道:“适才说的话,你都记得么?” 陡然间,宝玉不知想到了什么,心中一阵惶惑,含糊应道:“嗯。” 沈瑶遂把脸埋入他怀中,妩媚绝伦地甜甜道:“相公,老婆就在这儿,就在你的怀里。” 到了岸边,沈瑶高举“映花琳琅”朝四周照了照,见水面并无异常动静,便轻声道:“下去吧,如今我们三人已有了厉害的兵器,即使再遇见那怪物,也无须惊惶失措。” 宝玉与兜兜应了,下到水中,沈瑶把臂上剩下的一段绸索让两人握住,以防失散,又对兜兜道:“宝玉不识水性,若遇情况紧急时,你可看着点。”兜兜点点头,三人开始朝前游去。 宝玉虽不识水性,但在二女的携带下,进退并无什么困难,再经她们稍加指点,不久已略知如何换气踏水。 三人游了许久,居然不见岸沿,兜兜有点慌了,道:“这湖竟如此巨大,不知我们游到哪了?” 宝玉扭头往后面望了望道:“只有听天由命了,眼下即便想回那小岛,只怕也找不着了。” 沈瑶沉吟道:“这湖是真的很大,还是我们弄混了方向,只在水里打圈子?” 皆正疑惑,突听数声不同的怪嗷从远处传来,不禁一齐变色,宝玉道:“它们怎么在前边了?” 兜兜颤声道:“莫非我们真的是弄错了方向,又转了回来?” 此时怪嗷声又连响了几下,似乎比先前清晰了些许,沈瑶凝耳聆听,沉声道:“它们好象朝这边来了。” 宝玉和兜兜大慌起来,齐声道:“快走快走!”三人当即掉头,疾往前边游去。 游了一会,宝玉听得后边似有什么异响,赶忙回头望去,只见黑暗中掠过一条碧幽幽的焰光,在水面缓缓地划了道艳丽的弧芒,吃惊道:“那是什么?” 二女立时回头,又瞧见一条细细长长的金虹从水中飞起,竟疾如闪电,与慢慢消失的碧焰不同,却是转瞬即逝,兜兜面如白纸道:“不好,它们追来了!” 沈瑶暗忖先前在陆地上三人尚且应付不了那条银色怪物,此时在水中却一下子来了两条,岂能抵挡得了,当下默不作声,只携着宝玉奋力朝前游去。 兜兜功力甚浅,加上心里又慌,只觉身上的力气迅速流失,渐渐跟不上前边两人,回头见那两条异芒越来越近,忍不住叫道:“小姐,我……我……游不动了……” 沈瑶拖着宝玉已感吃力,心中不由暗暗叫苦,但怎能丢下情同姐妹的兜兜不顾,只好转身游回,对她道:“不要慌,你搭住我肩膀一块游。” 如此一来,三人游速愈是缓慢,宝玉忽道:“你们自个先逃吧,我已学会怎么游了,随后就跟上来。”便要推开沈瑶。 沈瑶怎肯放手,急扯紧他道:“你做什么!” 宝玉见她累得娇喘吁吁玉容狼狈,眼中蓦地模糊,颤声道:“我游得太慢,你们再不逃走,可就来不及啦!” 兜兜一听,“哇”的哭出声来:“不要……小姐,你和公子快逃吧,不用… 不用管我了。“ 沈瑶怒道:“都不许胡说!即便要死……我们……我们三人也……也要死在一起的。”说到后边,声音已有些哽咽起来。 宝玉情怀激荡,在水中握住她的柔荑,含泪笑道:“好,无论如何我们都在一起,死亦无憾。”这回却是心口如一,再无半点悔意。 沈瑶忽怔怔道:“我们并没游动,却怎么还在移动?” 兜兜道:“是水流在带着我们漂哩,奇怪,适才游了那么久,一直都未觉察这湖里有水流呀。” 沈瑶兴奋道:“这地底并无缕风,水流自然是因为地势高低或附近有出口形成的!” 兜兜也雀跃起来:“若是有出口在附近,自然离岸不会太远了。” 对于这些地理常识,宝玉所知比她们少得多,只道:“既是如此,我们且再努力一把,只要能登上陆地,与那几条怪物周旋的余地便大许多。” 当下三人顺着水流的走向奋力游去,这回因心中有了希望,力气也似恢复了不少,速度比初下水时还快了些许。 但后边两条异芒速度极快,距离仍不断在缩短,两种怪嗷一声比一声清晰,虽不如先前那条巨蟒雄浑响亮,却有另一种异样的慑人效果。 所幸水流也越来越急,三人无须费力便能游得飞快。 宝玉突听一声阴柔怪嗷传来,竟似钻耳而入,刹那满怀烦闷,胃中呕意翻腾,忍不住又回头去望,只见一大蓬碧焰从水中窜起,此刻相距只不过数丈,刹那间,已清清楚楚地瞧见焰中有一条通体散发着幽幽碧光的蛇状物,体形虽然十分细小,面目却极为狰狞可怖,不禁发出“啊”的一声惊呼。 沈瑶却注意到水流似往下行,心中暗叫不妙,电转思道:“原来并非有出口!这水流乃是往地底更深之处而去,若不尽快脱离,给吸扯下去,只怕后果不堪设想!”忽听见宝玉惊呼,忙转首瞧去,正见一条细细的金虹从大蓬碧焰后电射而出,眨眼就到了面前,心中一惊,立拔出湛泸剑从水底挑出,谁知那条金虹竟在空中一折,倏地转从头顶疾贯而下。 沈瑶招势已老,加之在水中稍微缓滞,湛泸剑已回撤不及,危急下左掌结成莲状,一招“三花聚顶”护住上方,蓦地掌心一阵剧痛,那条金虹已重新窜上半空,霎又扎入水中,忙提醒道:“小心水里。” 兜兜如梦初醒,拔出腰间的“雷公击”朝水底四下乱刺。 宝玉扶住沈瑶,惊慌道:“伤着没有?” 沈瑶只觉金虹的那一贯力道千钧,震得胸口都痛了起来,料想定伤得不轻,收掌一瞧,谁知竟然完好无损,这才记起手上戴着那只“似水无痕”,心中暗呼侥幸,喜道:“这宝贝果然是刀枪不坏的。” 正在忙乱,三人忽觉水流倏急,竟垂直往深处冲去,不禁魂飞魄散,方欲挣扎逃离,已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吸扯了下去,带入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。 三人顿觉天旋地转,周身俱感巨压迫来,胸中无比抑闷难受,沈瑶与兜兜还好,尚识得止息闭气,宝玉却是惊惶失措,不知灌下了多少口水,所幸他已同胸前的“通灵宝玉”融合归一,通体皆有神秘真气护住。 不知过了多久,水流终于渐缓,三人肺中贮气几已耗尽,沈瑶与兜兜水性皆是极好,忙蹬水朝上方奋力游去,只听“哗”的一声,两女终于冒出水面,各自大口大口地喘气。 沈瑶略一定神,立想起宝玉来,急将缠在臂上的绸索疾拽,扯了一会,才将宝玉拉出水面,心中喜极欲泣,抱住他连声呼唤。 宝玉头昏脑胀的苏醒过来,方想说话,猛觉胃中涨得恶心,便欲仙欲死地呕吐起来。 二女忙帮他揉胸拍背,兜兜心疼地嗔道:“怎喝了这么多水?难道你不会闭气么!” 宝玉又呕出一小口水,摆手喘道:“莫骂……莫骂……我……我要死了。” 兜兜啐道:“胡说!你……你耳垂生得这么厚重,定可长命百岁的。”柔荑不住在他胸口按摩。 宝玉略定下神,见周遭黑暗一团,除了胸前的“通灵宝玉”,再无别的光亮,问道:“我们摆脱那两条鬼东西了么,这是哪儿?”只听回声嗡嗡,似处于一个封闭的所在。 沈瑶从怀中摸出“映花琳琅”,将之合起,借着光芒照看四周,但见顶上只有数尺空间,俱是生满阴苔湿藓的大石,秀眉微蹙道:“这儿没有出路。” 宝玉渐觉好了许多,感激地朝兜兜一笑,说道:“我上次经过那条河道时,在水底摸了很久,上边也都是些大石头。” 沈瑶道:“这地底河道纵横,要找到你上次经过的那条绝非易事,但总不能在这干呆着等死,我们休息一会,便再下去寻找出路,你们千万要把绸索绑牢,以防在水里失散。” 两女匆匆教了宝玉一会贮息闭气之法,便又重新潜下水去,倚仗着“映花琳琅”所发的异芒沿河床寻找出路,每隔一段时间便浮上水面换气。 谁知行到一段,三人每次上浮,均发现没有空间可以换气,又在水底摸了许久,各人肺里贮存的氧气渐渐耗尽,心中皆慌了起来,偏又无法说话商量。 宝玉忽觉周围似曾相识,再仔细认了认,果然跟上次经过的地河十分相像,忙扯扯绸索,要二女快跟他走。 又走了好一会,三人均觉肺中闷胀欲炸,遂忍不住往上浮去,只听“哗”的一声,鼻口俱已脱出水面。 三人贪婪地大口大口喘气,这一刻,真觉得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便是空气了,正庆又逃过一厄,兜兜忽指向一处,颤声道:“那边怎……怎么有光亮?” 宝玉面色发白,心想:“难道是那两条会发鬼火的怪物追来了?”却听沈瑶低声道:“好象是火光。”凝目望去,见右侧岸上果然有一片朦朦光亮,衬出周围一个个方形的黑影来,再仔细一瞧,竟是棺材模样,蓦地大喜道:“此处是我上次到过的地方,我知道从哪里逃出去了!” 沈瑶急忙阻止:“小声点呀……”话没说完,已听那边有人喝道:“谁?” 几条人影从光亮处跃起,疾往这边掩来。 兜兜“啊”的一声,突也大叫起来,声音激动难抑:“焦老爷子!翁叔叔! 许叔叔!是我们呀,小姐在这里!“ 那几人纷纷惊喜道:“是兜兜么!大小姐在哪?”果然是病狐焦慕凤与五先锋的声音。他们奔至岸边,忙将水里的三人拉了上去,瞧见沈瑶,俱是欢喜万分,鼠先锋蒋隆噙泪道:“老天有眼,保佑大小姐安然无恙,否则,我们这几把老骨头真不知该如何向沈教主和大将军交待了!” 沈瑶也是眼圈发红,颤声道:“你们都在一起么?魏叔叔怎么样了?” 焦慕凤道:“我们被水冲出,掉进一个大湖里,曾遇见一条极厉害的怪物,几经周旋方能退到这里,所幸没有落下魏将军,正商议如何搜救大小姐,不想上苍庇护,竟将大小姐送到这来了!”他起初还能平静,说到后来却掩不住激动,声音都有些颤了。 宝玉心中感动:“这几人岁数皆远在阿瑶之上,有的甚至可以做她爷爷了,对她却是如此的谦恭爱护,着实难得。” 沈瑶哽咽道:“都在一起就好,魏叔叔的伤势如何?带我瞧瞧去。” 众人一起往火光处行来,只见熊先锋魏劭面色灰败的躺在地上,神志已陷入昏迷。兜兜与他感情极好,忍不住抱住放声大哭,沈瑶也是焦急无比,心知他的伤势极重,若不及时救治,怕是再难支撑下去,忽问宝玉:“你适才说,这儿是你上次到过的地方?” 宝玉点头道:“这些石棺十分特别,因此很容易记住。” 沈遥轻声又道:“你知道出去的路?” 宝玉应:“嗯,到了这里,我就知道怎么出去了。” 众人一听,面上均露喜色,兜兜惊魂未定道:“那我们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吧,莫等那几条怪物追来。” 虎先锋翁辛志“啊”了一声,道:“你们也碰着怪物了?难道还不止一个么?” 沈瑶终于下了决心,道:“我们一共遇着三个怪物,都是十分厉害,等出去后再细说吧,宝玉你带路。” 当下宝玉回忆着上次逃生时走过的路,带领众人离开。 众人各擎一支白玄留下的牛油火把照明,翁辛志背着昏迷不醒的魏劭,常彦昆却在后面一路留下记号,以便再次寻探。 沈瑶心中甚是难过,一路默默无语。焦慕凤瞧出她的心事,低声道:“大小姐,此次并非毫无所获,至少我们已寻着入口,且知了这里边的大致情形,月前出谷时,大将军还安排了另一路强援入都,等两边会合之后,便立即再来查他个水落石出。” 一连过了两道小铁门,鹰先锋许昆道:“这回没错了,我们就是从这里进来的。”众人回头,只见一字排开四扇铁门,果然是曾经到过的地方,记得当时就是选择最左首的小门,结果踏了上机关密布的绝路,而此时出来的门,却是右首的第一扇。 常彦昆分别做了记号,叹道:“下次再来,定须记得这最左边的门千万不要进。”众人继续前行,顺着一条长长的甬道往上斜行,走了好一会,终于回到了第一道暗门前,许昆扳动门边凹处一支黑黝黝的铁机括,便见那扇巨门缓缓下沉。 众人鱼贯而出,常彦昆最后一个出来,就听背后扎扎声响,那门竟自动缓缓上升,直至完全闭合,墙壁又恢复得天衣无缝。 一行人穿过十几间大大小小的屋子,终于出了中门,但见头顶满天星光,原来已是午夜时分。众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,沐浴着凉爽的夜风,个个心头生出一种隔世之感。 第七十六回修改版 珠胎暗结焦慕凤命鹰先锋许昆先出去察看外边动静,余人便在坍墀上稍作休息整理。沈瑶对宝玉悄声道:“你还回家去么?这么晚了。”宝玉心中一荡,却无可奈何道:“嗯,若不回去,给查夜的婆子知道,报到太太、老太太那边去可就坏了,上次我回去得晚了,屋里的丫鬟就闹了好几天呢。”沈瑶道:“可你身上的血迹怎么办?不如先去我那……先去朝阳庄换套衣服再回去吧?”宝玉心中已有主意,道:“不用了,我有地方换衣服的……”说着悄悄握住了她的柔荑,小声续道:“我明儿就去朝阳庄寻你。”沈瑶本想缩回手,但见别人似未注意,便由他握着,羞红着脸点了下头。这时许昆已从外边折回,报说周围并无异常。于是众人纷纷立起,各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。宝玉估计时辰定已非早,不敢再有半点耽搁,在沈瑶手心轻捏了一下,又朝兜兜眨眨眼,方与众人辞了,匆匆迳先跃墙而出。沈瑶痴痴地呆了半晌,直至兜兜在耳边轻笑一声,方才惊醒过来,脸上更晕得宛如红布。**********宝玉从偏僻处翻过围墙,先溜去小木屋略做梳洗,又换了套衣裳,这才偷偷回自己院里去。蹑手蹑脚进了里屋,才知袭人仍然未睡,正坐在灯前怔怔地等自己回来,心中好生过意不去,忙小声陪笑道:“好姐姐,今儿我又回来得晚啦。”袭人已跟他闹过一回,冷战了好些天,直至前两日方好起来,心忖:“总不能再这么来一次吧!何况此法八九又是没用。”只得悄叹一声,懒懒道:“往后我只做我分内的事,你呢,喜欢怎么便怎么罢。”宝玉忙上前抱住,自然又是一顿好言哄慰。或因疲累,宝玉这一夜睡得极为香甜,只偶尔梦见与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仙子在碧玉花棚下销魂缠绵。翌日醒来,已是日上三竿。宝玉在被里摸出那串“哺阴珠”,打算立即去找黛玉,忽忖道:“此珠非同寻常,她若问起是从哪里弄来的,教我如何回答?倘随便寻个藉口搪塞,以颦颦的冰雪聪明,那是决计糊弄不过去的。”想了半天,仍没什么法子,旋又思道:“再过几月,便是颦颦的生日,以这串珠子当礼物再好不过,待那时再想藉口吧。”起床后,又想起把白湘芳寄在紫檀堡,尚未与薛蟠打招呼,便将“哺阴珠”拆了两颗下来,用锦盒装了,命茗烟送去梨香院。他心里惦记着要去朝阳庄见沈瑶,胡乱用过早饭,又去老太太及王夫人处请了安,便往二门行来,正匆匆走着,忽听一个甜美的声音轻唤道:“喂,走得这么急,要去哪儿呢?”宝玉心头蓦震,转头望去,只见一人从树上飘然落下,身姿婀娜,秀丽绝伦,正是昨夜方别的沈瑶,忙上前牵住她的手,惊喜道:“你怎么过来了?我正要去寻你呢。”沈瑶不答他问,却道:“嗳,你到底住在哪呢?害人找了大半天。”但见她面若桃花,竟似比往日更娇艳了些许。宝玉朝自己院子的方向一指,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道:“就在那边,我带你瞧瞧去。”沈瑶笑道:“算了,还是等下回吧,宝玉,我要走了。”宝玉大吃一惊,忙问:“你要走了?要……要去哪儿?”沈瑶瞧了他的神色,微微一笑道:“今早得到消息,冰魄老妖并未逃远,崔朝阳的手下在都中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发现了他的行踪,我们这就要赶去将‘圣莲令’夺回来,怕你去朝阳庄找不着我,所以……所以就先过来告诉你一声。”宝玉一听,登时大为紧张:“可那老妖怪十分厉害,又有许多凶狠的恶徒,你去追他,岂非危险得很!”沈瑶心中甜蜜,嫣然道:“你别担心,我们极乐谷又有强援到都中了,此次定能收拾那老东西。”此时阳光明媚,宝玉见其笑时右颊上浅浅一个梨涡,不觉痴迷道:“你……你这一走,要过多久才能回来?”沈瑶粉靥微现红晕,道:“不晓得哩,顺利的话可能就两三日吧,否则也许得十天半月或更长。”宝玉心中万分不舍,紧握住她柔荑道:“你倘……倘……”沈瑶盯着他眼睛,询问地轻嗯了一声。“你倘很久才回来,我可要想坏了。”宝玉脱口而出。沈瑶抿嘴一笑,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,小声道:“我会尽快赶回来的。”她本就极美,这时娇羞欢喜,更添可人之态。宝玉瞧着,忍不住在她额前轻吻了一下,忽将玉人搂入怀中,立从她衣领里嗅着一股熟悉的香气,心中奇道:“这是什么香?怎么似曾相识哩……”沈瑶登时娇躯发软,竟然有些慌了,低声道:“我要走了。”宝玉微怔,柔声道:“让我好好抱一抱,才放你走。”沈瑶摇了摇头,腼腆道:“不要,他们都在庄上等我呢。”宝玉见她神情真似有些不愿意,心中蓦地一沉,想起在地底时曾经何等的亲昵缠绵,不由愈发郁闷,手臂微松道:“不愿做我老婆啦?”沈瑶素来矜持非常,绝不容别人对她有丝毫轻薄之举,在地底时与宝玉的情迷欲乱,固是因为心存爱恋,但亦有那催情奇物“如意角”的推波助澜。返回地面后,每每想起俱羞得面红耳赤,怎么肯再随便荒唐,但听出爱郎言中似乎有些不悦,急忙道:“哪……哪有……可现在……大白天的,又在……在半路上……若给人瞧见……”宝玉心中顿时释然:“原来阿瑶是这等害羞的。”虽然爱念满怀,也不忍再急她,笑哄道:“那你快快跟我亲一下,便放你走,再待一会,说不定真有人过来了。”沈瑶迟疑了片刻,忽低低地轻啐了一声:“赖皮。”终闭上丽目微仰起下颔,将娇艳欲滴的樱唇摆放在爱郎跟前。宝玉大喜,满怀柔情地轻捧住玉人雪颊,朝那含苞待放的迷人花朵深深地吻了下去。沈瑶本想给他亲一下即罢,谁知触着心上人的火唇烫舌,自个反倒舍不得了,两条玉臂不知不觉环上了爱郎的脖子。迷醉了好一阵,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,沈瑶已是微微娇喘,忽见宝玉把鼻子凑到自己脖颈处,不禁一慌,薄嗔道:“又做什么?”宝玉朝她衣领里不住吸嗅,奇道:“这到底是什么香?我怎觉得这样熟呢……”沈瑶一听,神情愈慌,咬唇道:“我走了。”宝玉见她面若涂脂,心中蓦地灵光一闪,叫道:“我想起来了,是那瑶池娇的味道,啊,隔了一夜,却还这么浓哩,好香好香,果然是天下第一香!”这淫人脑海中随即浮现涂汁抹香的那一幕来,顿时满怀绮思通体烘热。沈瑶大羞,心里又酥又悸,再也不敢耽搁片刻,发嗔道:“不睬你啦!”双足一跺,人已拔地纵起。宝玉急忙伸手去捉,却连衣角都没碰着,只见小仙子衣袂飘飘地掠过几株大树,忽尔消失不见。好一会后,宝玉兀自发呆,突然想起凌采容来,思道:“那夜一别,便再也没音讯了,不知她此刻在哪儿呢?唉,江湖上的女子,莫非都是这般说来就来,说去就去的?”旋又想起家里的一众姐妹丫鬟,何尝不是如此:“就若眼前的这棵桃树,年头尚繁花似锦,此际却枝叶凋零了,到时她们出阁的出阁,配人的配人,还不是剩下我孤伶伶的一个?”想着念着,愈发往牛角尖里钻,不禁长吁短叹伤感万分。忽见前边有个婆子过来,却是凤姐院里的,走得甚是匆忙,便叫住了问。那婆子道:“蓉哥儿媳妇自前日回去后,身子便不好起来,珍大奶奶一问,原来之前便已有好些日不妥了,东府那边忙请几位大夫老爷来瞧,结果这个说是喜,那一位说是病,这位说不相干,那位说怕冬至,总之没有个准话儿,后来又请了个说是极高明的大夫,开了一张方子,里边要上好的人参须子,东府那边一时没有,蓉哥儿便过来跟二奶奶讨,二奶奶叫我去唤平儿回来开阁子哩。”宝玉听了,心中登时大乱,忙从侧门出了荣国府,迳往东边来。到了东府,尤氏忙将他请进上房喝茶,说起秦氏病情,顿然愁眉不展,唠唠叨叨道:“原来已有半月了,这两日才愈发不好起来,话也懒得说,眼神也发眩。我唤她好生养着,这些日再不必拘礼,就是有亲戚一家儿来,我也代着招呼,这时候谁又会怪她呢。连蓉哥我都嘱咐了,我说:‘你不许累着她,不许招惹她生气,叫她静静的养着就好了。她要想吃什么,只管到我这里来取。倘或我这里没有,只管往你琏二婶子那边要去。’”宝玉听见可卿病情竟然这等严重,心里愈发忙乱,遂求尤氏带他去秦氏房中瞧一瞧。尤氏道:“我先过去瞧瞧她睡了没有,若是醒着便带你过去。”宝玉应了,苦等了片刻,尤氏折回道:“真不巧,她已睡了呢。”宝玉只好赖着不走,搜肠刮肚找话跟尤氏聊,熬了许久,又央她去瞧可卿醒了没有。谁知尤氏这次回来,却道:“醒是醒了,不过她觉身子乏得很,一时起不来,要我代她谢二爷过来探望。”宝玉蓦地一呆,忖道:“我去瞧她,她也无需起来呀,分明是不愿见我……她竟不想见我!她竟不肯见我!唉……原来……原来我在她的心目中只不过如此而已……”他原本就觉得可卿宛如梦中仙子,如烟如雾的始终捉摸不透,且又素对自己毫无信心,一时心灰意懒,于是辞了尤氏,厌厌地回荣国府来,忽地不想再见任何人,便去了小木屋,将自己反锁在里边。宝玉失魂落魄地一头栽倒榻上,突忆起可卿那日在此与他的销魂绻恋,那日在此跟他说过的缠绵话儿,泪水顿似打开闸门般滚滚而出,滑过脸庞滴落在枕上,痴痴地自语道:“为什么不肯见我了……为什么不愿见我了……莫非我又做错了什么了……卿卿……你说过的,要是世上真有在梦中相会的法子,你就夜夜都来陪我,那好,我清醒时见不着你,梦里能瞧瞧你也好……”竟不知把可卿思念了多少遍,心神困顿已极,不觉渐渐睡去。一觉醒来,宝玉心情缓和了许多,只觉人生不过如此罢了。百无聊赖间,突记起藏在榻下的小藤箱,便俯身拖出搬到榻上,把里边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弄。待瞧见那本有趣的《无极谱》,遂忍不住翻开来看,过不一会,渐又如上次般着迷了起来。当看到一节教人如何移骨缩肢改变体形时,心中甚是不信:“这比前几节教人改变声线摹仿他人声音还要离奇许多,要是真的能这样,完全扮做他人也非不可能。”倏尔想起白玄那次扮成薛蟠去占香菱的便宜,不就是将体形变胖了许多,遂细细往下读去,愈看愈觉匪夷所思,愈思愈觉惊心动魄,竟连中饭和晚饭都忘了出去吃。待觉得肚饿,窗外早已黑了,遂收好东西,回去胡乱吃了些东西,不禁又想起可卿来!袭人见他在那发呆,心道:“不知又着了什么魔。”忽见宝玉起身便向外走,赶忙拦道:“二爷,这么晚了,你又要去哪?”原来宝玉究竟不死心,见可卿这阵子不理她,心内肝肠欲断,加之他不比从前,翻墙越瓦如履平地,心也较往日野了许多,便决定私下去探可卿,见袭人来拦,面上一怔,支吾道:“刚吃了饭,怕滞了食,出去走走就回,走走就回...”袭人哪里肯信,又拿他无法,转脸道:“你要去哪便去哪,你是爷,我们作下人的又管得着了?”宝玉见她生气,心里不忍,若在往日定要上前去哄,可今次有事在身,伸手欲向她解释,又觉无用,遂甩了袖子边往外走便道:“罢了,罢了,这颗心操碎了也没人知道..”声音未驻,人已不见。袭人呆呆地立在那,不知宝玉这话是何意!************第七十七回修改版 朱颜血泪(神魔际遇)正值更深露浓时分,一条人影跃过围墙,掠入会芳园中的梅林,风驰间倏尔转了个折,在一只秋千旁刹停下来。那人静静凝视着秋千,忽在月色下露出了一张温柔的笑容。可卿突然醒来,只觉胃中一阵噁心,赶忙滚下榻跌跌撞撞地奔到屏风后,趴在马桶上干呕起来。瑞珠听见,急从侧榻下来,跑到旁边帮她揉胸拍背。呕了好一会,可卿方渐缓过劲来,周身已是香汗淋漓,喘息着由瑞珠扶回榻上,只感口中乾渴,便对丫鬟道:“去倒茶。”瑞珠应了,便去桌上倒茶,见壶内的茶已冰冷,忙到外间叫人起来烧水煮茶。可卿斜倚被上,望着灯火怔怔地呆了顷刻,仍不见有人送茶进来,心中焦灼,娇弱无力地唤道:“怎还不来?”谁知外边却是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:“宝贝莫急,这就来了。”话音方落,已有一人托着茶盘掀簾进来,笑吟吟地望向自己,但见其面如美玉,身若长柳,顶上束着玉麟髻,不是北静王世荣又是谁。可卿目瞪口呆,俄而方回过神,心脏猛地收缩,不觉把被子高高扯起掩住胸口。世荣见她面色苍白,整个人仿似瘦了一圈,一副弱不经风的憔悴模样,不禁吃了一惊,忙走近前去,关切道:“你怎么了?脸色这等难看。”可卿颤声道:“别……别过来。”世荣微笑道:“宝贝莫怕,外边的丫鬟婆子都给我点了穴道,天亮之前绝不会醒来的。”说着把手捂上她前额,又道:“可是病了么?”可卿浑身微抖,喘息道:“不……没有……你快走。”世荣道:“定是生病了哩,我帮你瞧瞧。”正要为她把脉,却见女人迅速将手缩进被窝里去了,脸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,不由叹声道:“卿卿,你可是生我的气么?唉,这么久没来看你,实是情非得以的,待会再慢慢说与你听,先把手拿出来让我把把脉,乖。”可卿摇摇头,身子又往床里缩了些,仍只道:“你快走。”世荣反坐上床缘,连被一把拥住妇人,笑哄道:“莫生气儿啦,乖,快把手拿出来,脸色这样难看,只怕病得不轻哩。”若是从前,可卿只怕早给融化在这柔情蜜意中了,但此时芳心已给那个梦中人儿完全占据,其他任何东西便再也难以撼动分毫,忽挣出男人的臂弯,推开被子跪在榻上,啜声道:“王爷,求求您高抬贵手,从此放过小女子吧。”世荣笑容蓦地僵住,寒星般的俊目凝视着女人的脸。可卿抬起头来,眸中已充盈着泪水,竟目不稍瞬地与他对望。世荣从未见过她这副神情,心中大感诧异,隔了好一阵,忽又展颜笑道:“好厉害的小妖精,今生今世算是栽在你手里啦。”一把拉过妇人,将她脸上的泪珠轻轻吻去。可卿立时挣扎起来,口中唤道:“不要!不要!别碰我!不要碰我!”世荣低声道:“不闹了,你可知这些日来,我是怎么想你的。”嘴唇触着妇人吹弹得破的香肤,心中不禁一荡,遂又朝她那迷人的朱唇印去……谁料可卿却倏地浑身绷紧,竟一把推开男人,趴在榻缘剧烈地干呕了起来。世荣一呆,忙帮她轻轻拍背,瞧着瞧着忽然想起了什么,陡拿住她一条雪臂,把指搭在腕上,片刻之后,怔怔道:“你有身孕了?”可卿浑身一震,她知这王爷神通广大,心道:“前日几个大夫中就有人说我是孕,如今连他也这什么说,那决计是没错的了!”其实她这半月来一直惊惶不安,早已怀疑自己有孕,心中发虚,因此今日才不肯见宝玉,眼下终于得到确定,更是芳心大乱五内如焚,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。世荣心知自己的“月华精要”尚未练成,每次射精只是有形无质,绝无令女人怀孕的可能,闷哼道:“贾蓉那小子又碰你了?你不是答应过我,绝不再让他近你身子么!”旋又暗暗亟盼是自己哪次太过销魂,忘了运功化去精液中的精华,才致可卿成孕。可卿失魂落魄地摇摇头,心中如癡似醉地思道:“果真是有孕了……我真的是有孕了……我竟怀上他的孩子了……宝玉,我怀上你的孩子了!”原来她体质与众不同,乃是那万中无一的纯阴之体,与普通男子交合极难成孕,因此同贾蓉已婚数年,却始终无子。而宝玉却属玄阳之体,亦为世间罕有的异质,寻常女子同样极难承其精而受孕,是以他虽跟凤姐儿、袭人几女屡屡偷欢,却都没有闹出事来。但这纯阴玄阳两异相逢,成孕的机会却是极大,其实那日在醉碧轩里偷欢,第一次欢好即已成孕,只是两人皆俱不知罢了。世荣见可卿摇头,心中蓦地一阵狂喜,声音都有些颤了:“卿卿,是……是我的?是我的对吗?”孰料可卿却依旧摇头,咬唇道:“不是,不是你的!”原来她经期今月方断,而世荣却已近两月没来,因此能绝对肯定腹中的骨肉乃是宝玉的。************宝玉出了屋便提气狂奔,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东府,看四下无人,便翻身入内,向可卿住处寻去!当时天色已晚,路上人本就少,他又拣僻静处走,是以一路过来也没碰上人,近可卿住处却有几个丫鬟婆子呆立一边,似睡非睡,夜色朦胧又哪里看得清,宝玉只以为那些人是在偷懒,心里便嘀咕,这些婆子也该好好管一管。悄声到了可卿房前,未敢就进去,在外听一,竟有男子声音,心内一惊“莫非是贾蓉!”再一听立觉不是。伸手在窗上戳了个小孔,只见屋内可卿委倒在床上,一男子拽着她的头发,宝玉一见便唬了一跳,正心似电转间忽听那人道:“那是谁的!是谁的!除了贾蓉,还会有谁?你这……这贱人还勾搭过谁!”可卿任他摇得云鬓乱坠却只是闭目不答,心中却越来越甜蜜:“我竟怀上他的孩子了,不知却是哪一次?”世荣突记起曾听她在睡梦中呼唤过的一个名字来,狂叫道:“啊,是宝玉!是那个宝玉对不对?”宝玉听得心头一惊,心道:糟了糟了,怎么被他发现了,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可卿娇躯顿时一震,惊讶道:“你……你怎……么……”蓦感大事不妙,慌忙道:“不……不是他!不是他!”世荣何等精明,从她神色已知自己猜得没错,喃喃道:“宝玉是谁……他有什么好的……竟让你甘愿怀上他的孩子……”宝玉在门外发觉自己并没被发现,正暗自庆幸,猛得听到世荣的话宛如晴天霹雳,心内思潮狂涌,竟不知是喜是悲,只觉得自己先前对她的误解直是该死“卿卿竟怀了我的孩子,卿卿竟怀了我的孩子......”独个在门外,呆若木鸡!可卿委在床边默然不语,顺着世荣的话癡癡思去,不知想到了什么,嘴角忽尔甜甜地弯了起来。世荣不断提醒自己:“不过一个女人罢了,何须如此在乎,‘月华精要’第七重天尚未练成,我千万不可乱了心绪……冷静!冷静!”孰料一瞧见她那甜蜜神情,心中顿如针扎斧斫,天人交战了好一会,终制不住地癫狂圭怒起来,脸上忽掠过一抹煞气,倏地抓住女人秀发,猛一把扯将过来,口中呵呵作响,仿佛变做了野兽一般。可卿惊慌道:“你做什么?弄痛人哩!”宝玉在外听得可卿一叫,才回过神来,再看屋内,只见世荣咬牙道:“你竟背着我去偷人,我如此对你,你却去偷人!”手臂转动,将她秀发一圈圈缠绕腕上。可卿只觉头顶撕痛钻心,两手抱住男人的巨臂,颤叫道:“我不是你的!”世荣面肌扭曲,神情变得狰狞可怖,喝道:“你不是我的?”只听一声丝帛裂响,却是将妇人身上的小衣撕了一幅下来。宝玉在外见世荣拽曳可卿头发便血往上涌,气得浑身发抖,再看如今这种情形,又哪里忍得住,任他天塌地陷管不得了,哐当一脚踹开门来盛怒道“你这淫贼,快些将卿卿放开......世荣被妒意所蔽,适才竟未察觉门外有人,如今突然有人闯入,也是大惊,正惊异间忽听可卿叫道“宝玉,你快走,你快走...”宝玉却哪里肯动。世荣狞笑道:“原来你就是宝玉...”松开可卿,一个转身已倏忽间已至宝玉身后,宝玉竟顾也不顾,痴痴地只盯着可卿看,喃喃道:“你竟憔悴至此”心内悲痛,眼底便热了。可卿见他如此情形,直觉今生什么都够了,竟也痴痴地望着宝玉,一时屋中静得出奇!世荣早被二人的浓情蜜意惹恼,又见眼前情形,更是妒火中烧。怒吼一声,野兽般向宝玉袭来。出招之迅捷饶是宝玉觉察了也未必躲得过,更何况如今这情形!“啪”的一声,世荣一掌打在宝玉左肩上,可卿一声惊呼,宝玉一个踉跄恰栽在可卿怀里,直觉喉头微甜,一口血吐在可卿肩上,煞是怖人。可卿把宝玉紧抱在怀里哭对世荣道“王爷,小女子什么都依你,你放过他吧...”世荣冷冷道“我不放过他,看你能怎样不依,哼”说着又要袭来,可卿一把把宝玉挡在身后,樱唇一抿道“你要杀就先杀了我!”世荣怒道“贱人,你以为我不敢!”说着一掌竟向可卿打来,可卿双眸一闭,只听得“啪”的一声,可卿以为必死无疑,静静地等了一会儿,竟觉得没什么伤痛,缓缓睁开眼不禁大吃一惊,只见世荣正站在原地不动与一个人以掌对掌,再一看与他对掌之人不是宝玉却是哪个?原来宝玉自练过凤凰涅盘大法后,伤势恢复极快,在可卿怀中时便觉没什么大碍,只是不愿松开这魂牵梦绕的卿卿,待世荣一掌向可卿招呼过来,赶紧越出接了刚才那一掌。世荣见是宝玉也吃了一惊,心道“适才我出掌虽未加上过多劲力,但也着实不轻,这小子果然天赋异禀,竟能在这么短时间又能起来接我的掌”。当下催动内劲,只期立毙了这个情敌,再不似从前对他有恻隐之心!孰不知他若真以大小擒拿手来对付宝玉或能更快些。宝玉如今内力虽强,招式却不懂得几个,真和世荣动起招来,难免吃大亏,如今见世荣催动内力来攻,心下窃喜,忙将体内真气运将起来,心无旁骛地将真气输到掌边。世荣原以为顷刻间便可毙掉眼前这碍眼的小子,谁知对方竟纹丝不动,心内暗惊,“这小子内力竟如此深厚,竟似乎不逊于自己”,加之他新被“剑罡”重创,只好了七八成,不敢恋战,拼恨用上了十成的内力。却见宝玉面色赤红,神凝气定,竟似很轻松,世荣这一惊非小,想撤回掌却哪里敢,这比较内劲若中途先收力,便如同将对方的内劲连同自己的内劲一起加到自个身上,纵是不死也得重伤,不禁后悔自己轻敌。但事已至此,也只能苦苦挨着,别无他法。他哪里知道,宝玉任督二脉已被打通,体内真气运行自如,加上凤凰涅槃大法的辅助,真气在体内如长江大河,汹涌而至,世荣眼看不支。可卿呆在一旁,哪懂得这些,见宝玉面色赤红,又素知世荣的厉害,以为宝玉吃了大亏,情急之下竟欲上前助宝玉,宝玉心中大惊,他于白湘芳和凌采容一战中得知,此时可卿进前来只有白送了性命,焉能再有活路。世荣当然也知道这个理,瞧在眼里,心道“真是可惜了...”忙又收心应对宝玉。宝玉哪里能收心,见可卿已至近前,再也管不得许多,生生将内劲卸了,直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向自己压来,再站立不住,身子平平向后飞去,后颈重重撞在可卿的床帷边,几欲昏死过去,斜眼向可卿看去,饶是他撤力及时,可卿仍被带了个跟头!世荣正宁神应敌,蓦地感觉身上一轻,循目来看,便明白刚才发生了何事,心道“这小子竟对她钟情如此”,没来由一阵火起,便欲上前送了他的性命,哪知一提真气竟半点提不上来,心内发虚,暗道“若不是这贱人这么一撞,恐怕此刻重创之人便是我了,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怪物?”宝玉见世荣站在原地不动,怕他对可卿突施袭手,急忙想过去阻着,谁知刚一站起便觉双腿竟无半点力气,一个不稳便复摔坐在床边,他忙道“卿卿,到...到我这边来,莫让他伤...伤着你。”可卿心底一热,见他委顿在那,泪已扑簌簌落了下来,急急得爬到他身边,握着他的手,转头向世荣带着哭腔道,“你将他怎样了?”世荣见此情形,心内已彻底凉了。忽地阴森一笑,道“怎么是我?刚才我们比拼内力,你近前只有死路一条,他为救你,将内劲尽去,便如合我二人之力加在他身上,他只怕没多少时日了,哈哈...哈哈哈,多谢卿卿,原来你还是站在我这边,哈哈...”世荣是何等精明之人,宝玉重创,需立即凝神调息,方有一线生机,他内力大耗,知自己今夜杀不了宝玉,便想用这法子激得宝玉心神大乱,到时不用自己动手便可送了他性命!可卿一听,五脏俱焚,想不到自己竟害了宝玉,拉着宝玉的左手,只叫道“宝玉...”便再也说不下去,哭着伏到宝玉肩上,泪水湿了一片...此时宝玉缓缓睁开眼,右手抚了抚可卿的发髻,柔声道“傻卿卿,休听他胡言乱语,他这是故意生分你我,好让我伤心,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,哪有轻易送了性命的”,这色人平时痴呆顽劣,想不到也有灵光的时候!可卿见他说话,便泪眼迷离地望着他,听他说完便楚楚可人地“嘤”了一声,遂又伏在宝玉肩上,可爱之极,宝玉见状,几欲醉去,若不是在这生死关头,当真要给可卿深深一吻,饶是如此,这色人业已心神荡漾!原来宝玉自坐在床边之时便暗暗运行那凤凰涅槃大法,他前几次受创均受益于此法,虽不明缘由,然如此做可使伤势恢复极快,这色人究竟有神石之性,倒也将此点记在了心里。如今又遭重创,他依样而为,那凤凰涅槃大法乃天竺第一绝学,恢复之神速只怕当今世上没有那项功夫能出其右,故而,时间虽短,纵不可能尽复旧观,然保住性命断然无虞!世荣见宝玉说话中气充沛,竟似好人一般,不禁大惊,心知再留下来只有自取其辱,莫不如先回去调养,来日方长,待寻得时机再来不迟!心念及此,便道“你小子时日不多,本王也不同你计较,他日再来,看你如何护得这贱人周全!”言毕,已飞身出了窗外,看似轻盈,实则尽了世荣最后的力气。宝玉和可卿见世荣已走,犹如从阎罗手里挣脱出来,都不自禁长舒了一口气,相互看着彼此,四目相对,说不出的柔情蜜意,心中万语千言却再道不出一句...二人相偎良久,宝玉倦极不觉沉沉睡去,恍惚间又见那朱栏白石,绿树清溪,宝玉纳罕,这地方好生熟悉,却是在哪里见过.忽地记起前番来过,定是那太虚幻境不疑!这色人心道“那我岂不是在梦中?这也真真奇了,我在梦中竟知道自己在梦中,却怎生没醒过来?罢罢,想来卿卿和警幻仙姑也必在此处,且寻她们去!”方欲前行,只闻仙乐缥缈,眼前一仙子踯躅而来,不是警幻仙姑却是谁?宝玉忙上前作揖道“姐姐近来可好?”仙姑不答却道“神瑛侍者,我妹妹可卿今有一劫,须得你从旁佐助方能脱险。”宝玉忙道“可要怎生救卿卿,烦请仙姑示下。”那警幻仙姑道“死后方生,切记!切记!”宝玉不明,遂问道“这死后又怎能生还?在下愚钝,仙姑可否明示!”事关可卿安危,宝玉说到后来竟急得有些哭腔!警幻仙姑看他如此,心下不禁大是安慰,道:“不枉我妹妹一片痴心待你...只是此事乃关天机,我此番说与你已属不该,救得救不得且看你的修为和她的造化了!你快些回去罢”言毕,那警幻仙姑已不见,宝玉旋即醒转,睁眼一看,自己已在床上,可卿正忧心重重地看着自己,见他醒来,喜笑颜开,道“你可醒了...”俯身扑入宝玉怀中。宝玉知她担心自己,心下感动,轻抚可卿蛮腰。问道“什么时候了?”可卿道“已三更天了。”宝玉遂想,今晚不回去了,虽有些对不起袭人,但如今情形也顾不得许多了。忽地想起警幻仙姑与他梦中所言,不禁惊得坐起。可卿给唬了一跳,疑惑道:“宝玉,你...你怎么了?”宝玉一把抱过可卿来,紧紧拥在怀里!可卿羞道“怎么这会子才想起来,我...我这不是一直都在这吗?”宝玉缓过神来,柔声道:“卿卿,我适才做了个梦,又碰到那警幻仙姑。”可卿一听到“警幻仙姑”四字便是一惊,颤声道“她又说什么了?”宝玉把梦中的情形说与可卿听,他二人都曾到过太虚幻境,深知彼处玄机深重,是以可卿听完便花容变色。她方与心上人儿相聚,不想又生枝节,遂紧紧靠在宝玉怀里。宝玉察觉她心意,把可卿揽了揽,让其额头贴在自己左颊上,只觉幽香沁人,一阵销魂!遂下决心,纵穷自己浑身之力,也要护得她周全!心念及此,便幽幽道“卿卿,你放心,任他什么妖魔鬼怪,胆敢来招惹你,我便不依。倘我护得不周全,令你有不测,我也绝不独活,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。”可卿哪里听过这话,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,道“有你这份心,我便现下死了也愿意...”宝玉却突然想起件事来,红着脸摸了摸可卿的小腹道“卿卿,这里可是有我的...”说到这竟不好意思说下去!可卿脸上一红,捂着脸良久才道,“宝玉,我...我有了你的...你的孩子”,说完一头扎在宝玉怀里,羞得玉颈粉红。宝玉心内狂喜,搂着可卿没命地亲,可卿羞得只往宝玉怀里钻,那淫人见她如此,情欲更是高涨,手便不老实起来,可卿忽道,“不可!”宝玉一惊,呆看着可卿不知如何是好。可卿见他又发起呆来,右手伸出轻轻扭了一下他的鼻子,嗤笑道“真是个呆子!”遂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腹,宝玉刹那间明白了,忙不迭地道“对对对对对...险些忘了,该死该死!”说着竟抽手欲打自己嘴巴!可卿忙拦着,嗔怪道“以后不许这样!”宝玉嘻嘻傻笑道“是,娘子!”说完,两人都是一愣,原来宝玉想到“卿卿已是我侄儿贾蓉之妻,这便如何是好”可卿在想“我已嫁作他人,今生不知如何才能和这心上之人厮守...”越想越是凄苦,不觉依附在宝玉身上呜咽起来!宝玉知她心内之苦,幽幽道“若是我二人死了,定可做得夫妻。”一说到“死”,宝玉猛得想起警幻仙姑的话,不禁喃喃道“死后方生!死后方生!这是何意?”可卿听他喃喃自语,轻叹了一声,道“或许在说我死了之后才能与你相聚,厮守不离!”宝玉听得此言,不知哪里来的灵气,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般照亮了窗外黑漆的夜色,以致他自己竟张大了口。可卿见他如此,也是一惊,颤声道“宝玉,你...你可是想到什么了?”宝玉这才缓过神来,一把抱住可卿,迫不及待地道“卿卿,你为了我,可愿意离开你现在的居所,也不再见这里的人?”可卿见他说这话,知道他有了主意!念及自己的丈夫贾蓉,公公贾珍无不让人生厌!又想起那北静王世荣,不禁打了一个寒颤,忍不住又向宝玉怀里挤一挤,才道,“莫说是为了你,即便不为什么我也不愿呆在这里,只盼寻个谁都不认是我的地方和你呆着才好!”宝玉心内甜美,道“如此我便想到那仙姑所说的‘死后方生’的法子了”。可卿奇道“你...你真的想到了?”宝玉竟有些羞涩点点头道“嗯!”可卿大喜,反手捧过宝玉的脸吻了一下,催道“快说来听听!”宝玉才道:“卿卿,你有所不知,这阵子我和江湖上的一些朋友有来往,也学会了一些功夫!”可卿忙道“怪不得你刚才能和那北静王支持那么久,我还纳闷儿...”宝玉嘿嘿傻笑,又道“我在外行走,偶然间得到一样好玩事物,叫作《无极谱》,极是厉害,能将一个人完全扮成另一个人,声音,体态,肤色皆惟妙惟肖。”可卿奇道“有这样的戏法?当真奇了”宝玉又道“我想到的法子就是将小钟扮作你,近来你恰好身上不适,不管什么人来看,你只说些丧气话,待过些日子,时机成熟,我便把小钟和你调换,他只要装得病重,又少说话,别人定看不出破绽。我再从朋友那弄些假死的药来,让别人真的以为你殁了,所有和你的恩怨也就销了。我在外有过命的朋友,我把你送到她那里去。小钟的话,卿卿不必担心,他定会土葬,到时我定会去把他救出来。你觉得怎样?”可卿是越听越惊,眼睛直望着他,不敢相信这就是平素呆子般的宝玉。宝玉给瞧得不好意思,挠挠头道“卿卿觉得不妥吗?那...那我再想想别的法子。”话未说完,只见可卿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宝玉的腰,脸紧紧贴在心上人的胸膛上,只觉得安全温暖!宝玉不知她是何意,一脸迷惘道“卿卿,你...可是同意了?”可卿在他怀里点点头,柔声道“你说怎样便怎样...”宝玉大喜,道“我本来不想让小钟扮你,直接给你吃些假死的药,但想你如何受得起那份假死的罪,小钟是男子,又为了他的姐姐,便自然让他去装了。卿卿放心,到时我将那棺木打些通风孔道,定不会有事的!”可卿见他做事竟如此周全,心内不由一阵甜蜜,哪里还说得出话来,只是在他怀里点头。忽地抬起头来,道“我离了这里,不回来可怎么见你?”宝玉道“这事我也想了,你既放得下这里,我便不能吗?什么公子王孙的,我从来就不稀罕,待此间事了了,我便去寻你俩!”原来这色人是想着把可卿送到沈瑶那,沈瑶势大,当可护得可卿,纵使沈瑶不同意,他死缠烂打定能说得通,到时同携二美岂不逍遥?可卿当时沉浸在温柔乡里,哪在意这色人说的“俩”字,只觉倍感甜蜜。当下两人又是缠绵无尽,到了四更天,宝玉才回自己的院,临别时让可卿照顾好自己,耐心等得几日,便按计划行事,可卿一一允了!************适逢秦钟生病在家,宝玉心中没趣,便也不怎么去上学,就是偶尔去了,也只虚点了个卯,就悄悄溜回荣国府,一连几日皆泡在小木屋里,如痴如醉地观看那本《无极谱》,常常是连饭也忘了出去吃,直至夜深方回自己屋中睡觉。到了这天,不知不觉已将全书读完,间中照着那《移骨》、《改形》两节所教,竟能略将手臂伸长缩短,又能把体形变肥变瘦。宝玉立在镜前,瞧着自己身体的种种奇妙变化,不禁兴奋万分,心道:“这本书果然没哄人哩,而且一点不难学,待小钟儿身上好了,我便教教他扮作可卿,他体态婀娜,只怕不需费多少周章...”当下痴痴地笑!殊不知这两节实是《无极谱》中最难的部份,若无十几二十年的内家修为辅助,绝对不可能练成。而他却因与“通灵宝玉”融归一体,玉上强大的神秘真气尽可随心所欲地使用,因此即能在随意间大功告成。宝玉看看屋外天色尚早,便又翻弄小藤箱里边的东西,这回却是给那本封面绘着翱翔凤凰的册子迷住,初时只当春宫玩看,尽盯着书中那全身赤裸的异族女人流口水,心中大感有趣:“她竟能摆出这么多奇怪的姿势,样样都是诱人之极,比起中土的春宫,又有另一种风情哩……不知这女子所居的国度在哪儿?离这里有多远?”看到中间一页,见那女子腹上的小圆点甚多,其间相连的细小红线相应也多,不由皱了眉头,自言道:“这一幅画面破坏最多了,不知是谁干的好事!”呆呆地瞧了一会,不知怎么,眼睛竟给那些细小红线深深吸引住了,心里不知不觉照着小线上的箭头默默思索,忽感腹中生出一股暖流,竟按一条细红线上箭头所指的方向窜行过去。宝玉一怔,心中奇道:“怎会这样的?”便又照另外一条小红线所行的走向和路径想去,果然又是如此,不禁大感有趣,当下依照所有细红线所示一一细思,腹内那股暖流竟似活了起来一般,在腹中对应着书上那女子腹部所标的圆点位置循环行窜,重复了几个来回,暖流居然越窜越快,亦越来越热,却煨得腹内好不舒服。玩了一会,渐觉无聊,便又再翻别页观看,这一幅的小点与红线却是集中在裸女背部,于是再按前法仔细去想那些线条的走向同路径,过不片刻,自己背上果然又生出一股暖流,活泼泼的对应书上所示窜行,几个循环之后,背后亦感烘热一片受用非常。他之前依白湘芳和凌采容所教,借用“通灵宝玉”上的真气在体内诸穴间行走,感觉并无如此怪异强烈。此际按图所示运气循行,同样还是从前的那种真气,却仿佛一下子洞晓了自己体内的许多秘密,就如突然间闯入了另一个未知世界,窥着了一些连做梦都没梦见过的奇妙东西,心中兴趣愈来愈浓,这一整天,便又全都泡在小木屋里,沉醉在玄奥无比的新天地中。直至周遭黑浓,宝玉眼中模糊,犹不舍离去,对自个道:“再读一页,定回去吃饭。”便点了灯,又翻一页来看,那页却是以裸女手掌为主的图画,他依图所示运气而行,过不一会,手掌果亦渐渐热起,笑道:“若能再热一些,岂非可以用手烧菜?”心念转处,手上的暖流即愈窜愈疾,诧异忖道:“今回怎么如此之速?好象比别处热了许多哩。”正感古怪,倏见掌缘赤红了起来,不禁吓了一跳,忙翻转掌心来瞧,谁知迎面扑起一团炽热,炙得脸皮烫痛,一时无暇细想,急将手掌甩开,“啪”的一声,已击在屋子的木壁上,但怪事尚在后边,只见所按之处竟然冒起了一股白烟。宝玉大吃一惊,又把手挥往别处,但见掌上居然带着一串若有若无的火焰,慌得飞甩数下,却始终熄之不灭,蓦有所省,心中忙止那股暖流之念,终见火焰逝去,抬头再瞧木壁,竟多了只烧焦的掌印,其上犹冒着一丝淡淡的轻烟。